我们有金的王,玉的鬼,丝一样飘摇的故事
绵延湖底的藕一样的坟茔

【HPTR】Anonymous Detective 01

标题:Anonymous Detective

配对:Harry Potter/Tom Riddle

摘要:Tom的隔壁住着一个侦探,他们一同前往小汉格顿。在小镇,他们需要调查一场谋杀。

 

 

此时时间已经隐退,

此处在此岸与彼岸之间,

要用同等的心智去考虑过去和未来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T·S·艾略特《干燥的塞尔维吉斯》

 


  

“一杯威士忌,不加冰,谢谢。”

 

这男人坐到吧台旁时外套上还带着雨的气息,他一路走进来,潮湿的老橡木地板被他踩出沉重的吱呀声,但身后并未像其他客人一样拖着长长的水渍,他的皮鞋是干净的。即使霍伍的南部比整个英格兰都要湿润,东萨塞克斯郡的雨季快来临的时候,像他一样从乡间教会走到海湾的人,大多半条裤子都是牲口和车下溅出的泥泞。他的外套和衬衫都有些年头了,恐怕还有老鼠啮咬的痕迹。但在这种巷子里,要找一个能把伞好好打在头顶的人恐怕都是难事,他虽不是干净整洁到格格不入,也让人能轻易将他同屋子里的这些这些醉鬼们区分开来了。

这时的落日刚好悬在港口的白帆上,人终于多起来了,侍应生把他要的那杯端给他,棕色的酒液因为他粗鲁的动作溅在桌上,有一滴甚至浸润到他的衬衫上,很快留下一米粒大的酒渍。他对这廉价的酒和廉价的接待服务并无不满,这是整个普莱斯顿镇区最便宜的酒吧,而傍晚的顾客总是让人应接不暇,老板雇一两个脾气暴躁的未成年小子也到还算在情理之中。他看着那瘦高的侍应生用轻柔的脚步从一个酒桌滑到下一个,在几个彪形大汉的举起的手肘底下穿行而过,又端着空托盘小跑回吧台前。

“……我们在北非和印度都损失惨重,德军已经到了加扎拉一线,而我们丢了埃及,丢了托卜鲁克港。在前线最英勇作战的甚至是尼泊尔雇佣军,他们个子不高,杀起人来可真凶,你见过他们的弯刀么?像一条鳟鱼的鱼尾。”紧挨着他的男人,四十五岁上下,戴着一顶软帽,下面恐怕不剩几根头发了。他背对着他,用乡下人特有的粗粝声音和酒馆老板聊天。那侍应生又回到吧台后了,他手里多出一杯一杯绿色的苏打水,是粗嗓门替他点的,他手撑在桌上,把吸管抽出来咬在嘴里,显然并不想动那杯饮料一口。

不知有心还是无意,他正巧坐在这男人对面,这侍应生就这样叼着吸管,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露出惊讶的表情:“啊,您是住在我隔壁的先生。”他说,那段吸管始终没掉下来。

“没错,我昨天刚搬进来,恐怕是要和你作一段时间邻居了。”他伸出手,“哈利·佩弗利尔。”

男孩将手搭在他手上,轻轻握了一下就收回去,“汤姆。”佩弗利尔扬起了眉毛,“好吧,汤姆·里德尔。”

“一品脱黑啤酒,给你的。别被你老板发现。”佩弗利尔小声说,里德尔迅速将那杯苏打水换掉了。

佩弗利尔看着他依旧用吸管啜饮着杯中之物,他问:“你经常向客人搭讪骗酒喝吗?”里德尔抬起头,“那是因为您从刚坐下就一直盯着我看了,先生,在这盯着酒保瞧的只有您这种人和老尼克了,他是个恶心的恋童癖。”

“把我和恋童癖放在一起可不是什么好主意。”佩弗利尔吃吃地笑了起来,“我们来谈谈报酬的事。”

里德尔向他挥了挥手,“看您昨天拎的手提箱挺小,呆在这里的日子里每天请我两杯就行了,希望您别给我出难题。要是想问关于我的事,先生,暑假工,抵房费,其他无可奉告。”

里德尔的眼睛是蓝的,嵌在山峦一样高且锋利的眉骨和颧骨之间,当他笑着望你时那玻璃般的眼珠便藏得更深。好像有人把布莱顿码头的海水和夜空倒灌进去,又将非洲堇花瓣揉碎,桔梗汁液泼洒,随着昏暗光影的掠动,那抹蓝如火焰跳跃般明灭闪烁,望着它的人,生起了它也是活的、有着魔力的错觉。

“这年头连学生都不那么好做了,是不是。我也在面临着失业的困扰,毕竟现在太太们担心的是战场,而不是丈夫又去了哪个情人的温柔乡。”佩弗利尔终于动了那杯威士忌,“你把水掺的有点多。”

“你给的钱也有点少。”

“真是刻薄。”佩弗利尔评价他的讥笑。“我都穷到要去调查谋该死的杀案了,我可是昨天刚从伦敦专程赶来的。说到谋杀,重点来了,你知不知道小汉格顿镇,那里就是我要去的地方。”

里德尔点头,“那里很偏,在圣海伦教堂以西,十几年前就已经败落了,大部分镇民搬到了西布拉奇因顿和普莱斯顿,汉格顿现在只剩下田野和森林。”

“你要去调查什么谋杀呢,村子里的人用一只手就能数清。”

“意外死亡,遗产纠纷。”佩弗利尔歪着头用手指关节轻敲太阳穴,装作一副苦恼之极的可怜相来,“大宅主人离奇死亡,连尸体都找寻不到。疑凶是他与他交恶多年的堂姐,但是教子继承了遗产,他的堂妹和丈夫雇了我,好像他们也觉得自己也能分一杯羹。”

佩弗利尔歪着头的样子让他显得有活力许多,但里德尔仍能在钨丝灯泡的微弱亮光下数清他眼角的皱纹,他额前杂乱的碎发下有个黯淡了的闪电伤疤,是割伤的纹理,里德尔没法判断是刀割还是别的什么。岁月不能称的上对他格外留情,而他看起来着实不算年轻了,却也并未潦倒,只是有些疲惫,里德尔想问问他去没去过北非,因为他像是身旁的粗嗓门说过的在沙漠里徒步数周,干渴至出现幻觉的旅人,佩弗利尔看着他的眼神里有让他读不出的熟稔,而他却并无厌恶。这个穿着锈红薄外套和棕色长裤的男人,比起在小说里见到的侦探,更是个倦怠了的、渴望安宁的冒险家。

“你很幸运,先生。”里德尔把空啤酒杯收到桌下的橱柜里,“我正巧要去小汉格顿,我舅舅在那儿,我需要向他打听点事情。”

“我欠你的酒该怎么办。”

“那里也有酒馆,先生,一杯都不会少的。”这个冷漠的恶作剧精灵微笑了,没人知道他在谋划些什么,他的蓝眼睛在深陷的眼窝里闪现出邪恶的光辉,那不是灯泡反映着的暖橙,也不是深藏在阴影中的漆黑,是同侦探先生眼中如出一辄的萤绿。无论在过去的年月里自厌与被孤立的痛苦是如何紧紧缠绕着他,试图把他溺毙在罪恶的漩涡中,佩弗利尔从未怀疑过,这男孩不知愧疚与负罪感为何物,比起老哈利*,他才是那个纯然的恶魔。

好在佩弗利尔拥有多余到溢出的勇气来直视这恶魔的眼睛,一层伪善的天真和友善,粉饰在嶙峋髑髅之上,向他竭力掩饰他手心里掌握累累死亡的真实。

“我们何时启程?”

“明天,先生。”

佩弗利尔打了个哈欠,他站起来时里德尔似乎听见他的脊柱发出令人担忧的轻响,“虽然为时尚早,还是提前说声晚安吧,汤姆。”

里德尔轻声和他互道晚安,目送他穿过嘈杂不休的酒客们,直至踏着先前一样沉重的步伐走上楼梯去。他伸手去收那杯几乎没动过的残酒,触及又将手迅速缩了回来——那杯威士忌冰得要黏住他的皮肤。

 

佩弗利尔先生躺在他的床上,最廉价的酒吧最廉价的酒,就连床板和垫子的气味都向他昭示着选择这里过夜有多么不明智。好在窗边偶然有海风经过,他嗅到淡淡的盐味和鱼腥味,夕阳已经完全没入海平面之下,夜空广阔无垠,天还未放晴,铁灰色的云层只能露出些许逃逸的月光。那一瞬间他认为自己仍旧身居贝壳小屋,在高耸的黑岩之上,他听见白浪在拍打着礁石,继而碎成泡沫,落在砾石上,海鸥时高时低地鸣叫,偶而一猛子扎进水里,掀起一大片浪潮,海风会抚慰泥土里的伤疤,让安宁的时刻安宁,缄默的依旧缄默。暴风雨时,屋外漆黑一片,他们的玻璃总能隔绝嘈杂,留下炉火的噼啪和朋友们在厨房里的欢笑。

幻象戛然而止,港口的船舶发出轰鸣,将他从平静的回忆里惊醒过来,他的额头上一片冷汗,伴随着他数个十七年的伤疤却依旧温热,他将手掌心按在那道闪电之上,它已经很久没疼过了,只是异样的触觉依旧时刻提醒他尚未摆脱过去的幽灵。

而这幽灵方才正在他眼前。

 

TBC

 

 

*Old Harry:意为恶魔,撒旦。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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